夏桑落。
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有做。沈南溪张开口,似乎说了些什么,可是她没听到。
他微微一笑,凑近她,气息迷乱,夏桑落心里也一塌糊涂。他俯下头,似乎要碰到她的脸,她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,只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擦着自己的耳边拂过。沈南溪顺势附在她耳边,轻声道:
“小心赵七尹,还有你身边的人。”
夏桑落愣住。
他笑笑,抚平她鬓边的散发,放下手,转身,招呼轿夫,也没有回头看一眼,就这样走了。
夏桑落失魂落魄,慢慢在河边坐下,水声从耳边过,哗哗轻响。她鼻子一酸,把头埋在膝盖里哭起来,她的怀里,还揣着他写的字。
色比凉浆犹嫩,香同甘露永春。
眼泪流下来,上好的宣纸都被打湿,漆黑的墨被泅染开,最终变得模糊不清。
哭了半晌,夏桑落擦擦眼泪,洗了把脸,站起来左右看看。还是在桐香县,她熟悉的地方,什么都没变。只除了走了一名狗官。就算没有他负责,又能怎么样呢?夏桑落依旧是夏桑落。
她头一甩,整好自己的衣裳和发髻,大踏步回去了。
惠泉花雕和菖蒲都在酒肆里,人人脸上都是不安。见夏桑落安归来,虽然头发乱了些,衣裳脏了些,到底人没有出事,于是都放下心来。惠泉犹犹豫豫迎上来,问:
“县太爷真的走了么?”
夏桑落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,点头。
“走了。”
惠泉睫毛垂下来,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大的变化,眼里却明显黯然。沉默了一下,她咬着唇,想要再问,却只见夏桑落的身影从眼前一闪就不见了。内室传来同往日无异的大呼小叫的声音。
“菖蒲,去叫竹叶青!说好下半晌要和我出门的。”
竹叶青被夏桑落拉着转遍了桐香县各大药铺,看了酿酒所需的各样药材和香料,回去之后,夏桑落从窖里搬来底酒,竹叶青往里面慢慢加料,细心勾兑,药香融于酒香之中,逐渐变得均匀。
夏桑落尝了一点,笑起来,很满意。于是对竹叶青道:
“好像比以前酿的都好,是不是因为加了料的缘故?”
竹叶青抓抓头,憨笑道:
“大概是吧,我这两天没事,往里面加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,也没有什么章法,现在看来,好像味道也不坏。”
“何止不坏!”
夏桑落哈哈一笑,拍拍竹叶青的肩膀,豪爽如梁山好汉。又尝了几口酒之后,她眼睛一转,郑重其事道:
“回去想想,都加了什么,写成方子给我,以后我们酿酒就照着方子来。”
竹叶青点头称是。夏桑落一边吩咐他加料,手下搅拌不停,似不经意道:
“今天晚上就写,用点心,他们几个聒噪,别让来打搅你——写完之后直接给我。”
说完之后,见竹叶青仍是一副懵懂的样子,于是故意作出凶相,吓唬他道:
“要是这酒方子传到别处去,直接扣你工钱,让你连豆腐脑都吃不了。”
竹叶青吓了一跳,忙不迭答应了。
晚上,竹叶青闭门不出,在屋里研究酒方子,夏桑落开了窗,对着外面发呆。冬日月光冷清,洒在地上一层白的,像霜。从左手看过去,依次是惠泉花雕和菖蒲一干人的屋子,里面都已经灭了灯。时候不早了。
她呆了一阵,从柜子里取出几张发黄的纸片,都是几年前的东西,惠泉等人的卖身契。自家的下人,除了账房夏老先生之外,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,惠泉比较早,花雕和菖蒲次之,可最少的也和自己相处了好几个年头。
现在想一想,惠泉和花雕,都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,该嫁人了,冷不丁的,也许就要分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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