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桐巷的房子还在,虽然她和妈妈都已经不在这里居住了,她上大学之后,家里亲戚怕妈妈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冷冷清清的寂寞,妈妈去了舅舅那边,不过还是会经常回到这里,因为这半辈子都是南苔人,亲戚朋友大多都还在这里。
妈妈会经常回来打扫,因为当年为了给爸爸治病,家里许多产业都卖掉了,这里是最后一处有爸爸生活过的痕迹的地方,所以始终舍不得卖掉。总归也是个老旧的房子,卖不了几个钱,留着当个念想。
所以当她拿钥匙开了门,家里还是干干净净的,显然前段时间妈妈回来的时候打扫过,家里的一切都还跟十五岁那年一样,门打开的一瞬间,往事一幕一幕都在眼前划过。
刚搬过来时堆叠满地的行李,那天飘摇潮湿的雨,被风吹倒的窗户,爸爸早起给她做的早饭,楼道里拥挤狭窄的一前一后。
到后来,玻璃碎片划伤的血流淌了满地,药片,眼泪,牙痕。
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,最痛苦和煎熬的三年都是在这里度过,这里的潮湿和空气里散不去的霉味儿仿佛已经烙印在了这段记忆里,只要走进这里,曾经痛苦挣扎的感觉就会一瞬间涌上来。
付峤礼陪着她把家里又打扫了一遍,从梧桐巷出来的时候,外面夜色已经深了,沿路依次亮起灯光,但梧桐巷老旧的长街仍然昏暗着。
他牵着她的手,像是在牵着她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灵魂。
她还在掉眼泪,到了旁边的长椅,他拉着她坐下来,找出纸巾给她擦眼泪。温柔又安静的动作,像他从前每一次陪在她身边,陪着她度过最难熬的那段岁月。
可是那段岁月里,她对他并不好。
她曾经在痛苦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将痛苦咬在他的身上,看到他身上的牙印后却内疚得像是咬在了自己的身上,心脏忽然就痛了起来,问他为什么不躲啊,你明知道我现在会控制不住做伤害你的事,你为什么不躲啊。
那个时候他连对她的触碰都克制,只能蹲在她的面前很安静地看着她,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,你没有伤害我,真的不疼,是因为你病了,才总会消极的认为自己不好,你很好,很好很好。
他擦掉她的眼泪,轻轻捧着她的脸,声音轻得怕碰碎她的梦,“遥遥,我在呢。”
梧桐巷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肩膀上、后背上,他蹲在面前给她擦着眼泪,可是少年的肩膀已经宽阔,可以陪着她走很多很多地方。
她偏偏记得自己对他的种种不好,自己先擦掉了脸上的眼泪,“对不起,我又在哭了。”
“没关系,遥遥哭也很漂亮。”
“不漂亮。”
“我很喜欢。”
她沉默了,低头看到他被路灯映得温温柔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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